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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美人生》导演苗月: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命秀场

发布时间:2020-04-24 10:11:00 信息来源:中国电影报微信公众号
 

  苗月(左二)在片场 

  2019年6月17日凌晨,带领88户、418名贫困群众脱贫的广西乐业县百坭村第一书记黄文秀遭遇山洪不幸遇难,年仅30岁,生命定格在扶贫的路上。

  电影《秀美人生》以黄文秀为人物原型,讲述了她放弃大城市的工作机会,毅然回到家乡,在脱贫攻坚第一线倾情投入、奉献自我的故事。影片导演苗月表示,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命秀场,而黄文秀的秀场在村屯。

  从去年8月到乐业体验生活、采访开始,苗月和主创团队都深深被黄文秀的事迹打动。苗月表示,短暂的人生一样可以辉煌,读书改变了在泥土中生长出来的黄文秀,她希望改变那些还在泥土中贫困的乡亲。

  “精准扶贫、脱贫攻坚让她有了实现希望的路径,所以她义无反顾地走向了百坭,决战脱贫攻坚,决胜全面小康。”苗月说。

 

  积极配合政府防疫工作 集体隔离20余天确保万无一失 

  《中国电影报》:《秀美人生》的拍摄恰好赶上新冠肺炎疫情,剧组如何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进行创作拍摄? 

  苗月我们在乐业县的拍摄从2月22日开机开始,目前已经摄制完成并转场百色继续拍摄。在乐业拍摄的最后一场戏,是黄文秀牺牲之后的镜头,那天迎来了一个久违的艳阳天,很沉静、很明亮,拍摄的画面是几百名驻村工作队的年轻人聚集在一起,青春的面孔、青春的力量,他们和黄文秀一样,是我们民族的良心和希望,画面有一种鼓舞人的力量,让人感动!

  黄文秀的人生很短暂,人生的长短不定,但短暂一样可以辉煌。我希望用阳光来表达她生命的意义,于是我们拍摄了一个她在万山丛中回眸一笑的镜头,让她的青春结束在最美好的时刻。 

  

  拍摄完这组镜头,我们全组人员拍了纪念照,在按下快门前,大家集体摘下了口罩。这也是开机50余天来,我们首次在片场摘口罩,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我们还是记录下了这个值得纪念的时刻。

  这部电影的拍摄正好赶上新冠肺炎疫情,我们剧组在广西集结后,积极配合当地政府防控疫情的工作安排,100多人集中在酒店隔离观察了20余天。当地政府也为剧组安排了专门的医生,早晚为每个人测量体温。

  在此,我特别要感谢第一出品方广西壮族自治区区委宣传部为我们提供的防疫物资,感谢广西文化产业投资集团、广西电影集团对电影的支持,解决了我们的防护、消毒问题,也让我们感受到了组织的关爱。剧组制片部门还专门购买了很大的消毒碗柜,确保剧组的饮食安全。

  20多天的隔离期,也给了剧组充分的前期准备时间。当我们接到通知可以拍摄时,剧组早已整装待发,迅速进入了拍摄状态。

  中国是伟大的国家,每次遭遇灾难,我们的国家、人民都展现出了伟大与坚强,团结一致、共克时艰!

  2020年是决战脱贫攻坚、决胜全面小康的重要年份,在防控疫情的同时,我们也要通过艺术手段,来展现国家这么多年努力实现的伟大目标。 

  所以,我们摄制团队和出品方共同努力,在全国疫情缓和之后,在空气清新、人烟稀少的群山之中开机拍摄了电影《秀美人生》。

 
  走出村屯到回归扶贫 是黄文秀生命的螺旋式上升 

   《中国电影报》:您曾创作了脱贫攻坚题材电影《十八洞村》,此次《秀美人生》有何新的突破? 

  苗月拍完《十八洞村》,也接触到不少扶贫题材的电影作品,但我一直不敢接,原因是很难找到突破点,害怕重复自己。

  当我了解到黄文秀的事迹后,我发现她有着很多与众不同之处。在脱贫攻坚过程中,大量的扶贫干部到贫困乡村工作,他们很多都来自城市、机关,而黄文秀出身在农村,在城市读书和工作后毅然回到农村,这给了我很大的表现空间,打开了创作的思绪。

  

 

  黄文秀在30岁的年纪,生命戛然而止,她短暂而平凡的人生故事中其实透着很多不平凡的意义,这些都很打动我。

  从去年8月前期采访开始,直到在文秀牺牲的山谷里进行拍摄,每一次来到文秀牺牲地,我和我的团队都会祭奠文秀,我们对文秀有了一种很深的情感,这样的感情给了我们动力,让我们为拍好这部电影而一直在努力!

  我一直认为,脱贫攻坚,善莫大焉。《十八洞村》的主人公是被帮扶者,主要表现的是农民家庭的人生经历,在偏远的乡村,有些年纪很大的农民,一辈子没有离开土地,他们是坚守土地的人,他们也是最应该被帮扶的人,这些人如果没有帮扶,就会在贫困中老去。他们现在得到国家的帮助,生活得到了很大的改善,这是特别让人感到欣慰的事情,因此拍摄《十八洞村》时,我会把更多感情倾注在这一群体上。

  黄文秀是帮扶者,她和一群年轻人一起,在村屯帮扶贫困的人,《秀美人生》反映的是这一群体的事迹。 

  2018年开始,乐业县开展村干部职业化的试点,招聘了一些社会上的年轻人回到农村成为职业化村干部,我在前期采访时遇到过这样一个村支书,他十几岁就离开农村,到大城市打工多年后回到农村做职业化村主任,和驻村工作队的年轻人一起成为乡村振兴的青春力量。

  我在影片里也设计了这样一个人物,在黄文秀的影响下,参加职业化招聘,成为了年轻的村干部。这些内容都不同与《十八洞村》,这也是我在《秀美人生》这样一部同样表现精准扶贫脱贫攻坚题材电影里新的表达。

  《中国电影报》:您如何理解黄文秀毅然回到农村这一选择? 

  苗月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命秀场。黄文秀的秀场在村屯。

  村屯,是她出生和成长的地方,她在这里完成了最初的思想和情感的形成,她对底层的人民有着最深切的亲人一般的情感。她从泥土里生长,十几岁去了北方,完成了自己的学业,又回到了泥土中来。

  从村屯走出去的黄文秀,改变了自己的境界和眼界,再回来村屯做第一书记帮扶贫困户脱贫攻坚。这是一次回归,更是生命的螺旋式上升,上升的过程中,黄文秀完成了思想的升华、生命意义的建立、人生价值的体现。   

  黄文秀从广西百色田阳一个小村屯走出去,到山西和北京读大学、读硕士,硕士毕业又从北京回到百色,从百色再到田阳一个镇上挂职,之后再到乐业县百坭村当第一书记。当第一书记一周年,她的车公里数就跑到25000公里,她在日记里写:“我的车公里数25000公里了,这是我的长征,新时期的长征。”长征的意义在于坚持,在于信念。

  黄文秀的长征,为自己选择了一个坚实的平台。从北京到百坭,她的人生平台看起来似乎越来越小,实则是越来越坚实的平台。她为自己找回生命最早生长过的那片土地,这片土地一定会让她的心很踏实。她要的是踏实,不是高高在上。只是她肯定没有想到,她的生命终结之时,她还是站在了人生的最高平台上,让世人瞩目。 

  黄文秀人生中的最后一个夜晚本来是可以守在生病的父亲身边的,她可以选择留下,最终她还是选择开车回百坭村。100多公里的普通公路,几乎都在山区行驶,白天驾车都很不容易,在暴雨倾盆的夜晚,对一个年轻女孩来说,驾驶难度不可想象。黄文秀选择回村,这是她人生最后一个夜晚的选择,回到村里,这一直是她很坚定的选择。没有留在百色,没有留在田阳,一路驶向百坭,驶向那个暴雨的夜里,再也没有回来…… 

 

  世界上惟一能为之奋斗和牺牲的就是土地 因为不可再生 

  《中国电影报》:在您以往执导的影片中,不论是《大火种》《家园》,还是《十八洞村》《大路朝天》,在展现新时代百姓真实生活状态的同时,都极富美感与诗意。您为何选择这样的创作手法? 

  苗月我大学学的是中文,年轻时受俄罗斯文学影响很深。很多俄罗斯文学名著都会对自然环境进行特别详细的描述,哪怕只是午后一缕阳光照在山林里,都会拿出很长篇幅进行描写。这给我带来了潜移默化的影响,让我学会观察生活,寻找美的事物,每天在片场都拿着手机不停地拍。

  南方的乡村到了春天,山林里的各种树都发了新芽,各种不知名的小花儿盛开,五颜六色、美轮美奂,那是不可能拒绝的一种情景,拍摄下来,就是诗意。  

  诗意和唯美不能脱离生活,要在生活的土壤上表现。我经常和摄影师说,镜头要带上大环境,比如一朵很美的云,拍的时候要带上远处的山,让观众知道这就是广西真实的景色。拍电影其实就是用大自然来陶冶自己的情怀,我们拍《秀美人生》,对我们来说,也是一段很秀美的人生,是难能可贵、值得且难忘的。

  《中国电影报》:在很多作品中,人与土地都是您表现的主题,您如何理解二者之间的关系? 

  苗月我小时候经历过国家粮食很紧张的时期,那时候的农村人多地少,土地无比珍贵。当农村人口大量涌向城市后,农村只剩下老人和孩子的时候,各地乡村,一些土地荒芜了,这会让人很心疼,土地的坚守就更加珍贵。

  拍摄《十八洞村》的时候,正是插秧的季节,我看到一个老人家独自一个人在田里插秧,一问,才知道他的四个儿子都在城里打工,只有他守着家里的田土。我感觉土地的坚守太有社会意义了,土地种植需要青壮年,如果只有老人家在耕种,土地难免会荒芜。平原地区的耕地都采取了机械化集团化种植,但在南方这样依山开垦、不适合大型机械耕种的地方,还需要人工种植,土地需要人和感情的呵护。  

  土地是不可再生的,土地是民族的魂和根,人的生命需要土地来滋养。玛格丽特·米切尔在《飘》中所说,土地是世界上唯一值得你去为之工作、 为之战斗、 为之牺牲的东西,因为它是唯一永恒的东西。我长期在四川生活,四川人多地少,人们经营土地像绣花一样,见缝插针,种满了各种农作物。但现在,在四川的一些山区里,也有一些土地荒了。

  具体到《秀美人生》,黄文秀从城市回到农村,就是一种坚守的力量。传统农作物经济效益很低,难以让农民获得更多的财富,黄文秀很了解农村,她知道该怎样转变思维方式,动员现有的农村人口、动员一些从农村走出去的年轻人回到农村,把土地重新经营起来,种植价值更高的经济作物,让土地焕发出更强大的生命力,让土地获得更大的价值空间,这是更好地保护土地的路径。希望我们的电影可以在如何保护土地的问题上有一些有意义的表达。 

  《中国电影报》:您如何理解黄文秀对于故乡土地的情感? 

  苗月在越来越多的来自农村的年轻人选择大城市作为人生秀场的时候,黄文秀的选择与众不同,她选择的秀场是村屯。百坭村是她生命的终点,村屯也是她生命的起点。来自泥土,回到泥土。黄文秀的选择中有着她对泥土的难以割裂的情感。

  从百色田阳到山西长治读大学又到北师大读硕士,这是她人生的第一次行走,这一次行走,她走的城市空间一个比一个大。然后她从北京开始回归,从北京到百色,从百色到田阳,从田阳到百坭,这是她人生的第二次行走,她头顶的天空和脚下的土地却一个比一个大。年轻人的心都大,文秀不甘渺小和平庸,她要“秀”,这一代年轻人喜欢“秀”,秀是一种表达,表达自己,秀一场,即使短暂,只要完成了,就是永恒。

  百坭是黄文秀的人生秀场,她为自己找到人生的秀场是生养她的土地。

 
 精准扶贫、脱贫攻坚 是黄文秀实现希望的路径 

 《中国电影报》:2020年是决胜脱贫攻坚之年,您认为在此时创作拍摄《秀美人生》,具有哪些现实意义? 

  苗月读书改变了在泥土中生长出来的黄文秀,她更希望改变那些还在泥土中贫困的乡亲。精准扶贫、脱贫攻坚让她有了实现希望的路径,所以她义无反顾地走向了百坭,决战脱贫攻坚、决胜全面小康。黄文秀以及和她一样的成千上万的年轻帮扶干部在乡村的每日行走,遍访,帮扶,工作看起来很细碎,连起来,就是铺一条脱贫攻坚的路,把那些在乡村底层分散了很久、沉没了很久的贫困户领引到这条路上来,形成一股合力,让农村最后的贫困人群和全国人民一道走上小康之路。

  电影《秀美人生》的意义在于,让更多人关注农村,不只是帮助农民脱贫,还要关注乡村发展振兴。习总书记说,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这句话有着很深的意义,需要我们去认真思考、去努力实践。

  改革开放40多年,我们的物质生活极大地富足了,精神养育方面却还需要很大的发展和提升。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提出了乡村振兴战略,就是为了让我们获得更广大的心灵自由呼吸的空间,以及享受美好的空间。当人们在城市奔波到身心疲惫的时候,能够回到美丽的乡村休养生息,再回到城市工作,这就是城市与乡村非常好的互动。

  脱贫攻坚是国家战略,电影人不应该置之度外,要从文艺的角度,以艺术手段表现脱贫攻坚对自己、对社会的巨大改变。

  《秀美人生》想要告诉观众,是哪些人为脱贫攻坚做出了贡献和努力,他们如何在用辛勤的工作甚至是付出生命代价,来帮助农村的贫困人口,为农村的振兴做出贡献。这些年轻人是我们社会的希望,是国家的希望,是乡村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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